第024章：吕师傅

林蔓蓓在另一张裁板上，同吕师傅一样的步骤。林蔓蓓不单单的只是画熊猫，她还要配上竹子与竹叶。他们先调颜料，然后作画。他们埋头工作着，忘记了时间。

“林总，吕师傅。”一个保安拿了两袋食品上来，他放在桌子上，“林董走的时候讲，你们在加班，他叫了外卖。刚才快递小哥送来了，我给送上来。”

“好，谢谢。”林蔓蓓停了画笔，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，说：“吕师傅休息一会儿吧。都十一点多了。”

“好吧。”吕师傅停了画笔，保安就走了。

林蔓蓓与吕师傅一起走过来吃夜宵。他们打开袋子看，这夜宵是现炒的饭菜加了一个汤。

这制作室是不准用餐的，可是现在的情况特殊，林蔓蓓找了一张废纸样铺在裁剪桌子上。吕师傅把快递餐袋子给提了起来，放到林蔓蓓铺好的纸上。

然后，吕师傅和林蔓蓓一起出来，他们上了个卫生间，洗了一下手。

回到制作室，林蔓蓓与吕师傅拿把椅子，临时的餐桌边坐了下来。吕师傅说：“这林董还真是有心，别看他平时不言不笑的，其实他很关心职工。”

“嗯。”林蔓蓓先喝了一口汤。

吕师傅吃着饭，对林蔓蓓说：“其实，我原来在绣花厂，领导也关心我们的。我十五岁，开始学绣花。

我是我跟我妈学。我妈是滨岛绣花厂的高级绣花师傅，也可以说是工程师。我爸说我一个男子汉，拿什么绣花针，可是我就是喜欢。我妹妹她们都不爱绣花了。”

林蔓蓓问：“那你的手艺是祖传的？”

吕师傅说：“是吧，我妈会绣花是我外婆教的，过去都这样。一代一代手把手的教。现在叫传承。

后来我进了绣花厂，我又爱学习，厂领导就送我们五个年轻的绣花师傅，到杭州去学习绣花。都是年轻姑娘，就有我一个小伙子。

在那里学习时，老师说，一个好的绣花工还得是一个好的画家（师）。有老师教画画，我们那一班也就有三个男的。

老师教的很负责，我们都学的很认真。我们在杭绣绣花厂学习三年，后来就回到厂里。

回到厂里后，厂领导采纳了我们五个的建议。新的图案，加了一些新品种，那两年我们绣花厂真的很红火。

有人要结婚买被面枕套什么的，都要托关系。后来，南方出现了机绣。你也知道，机绣绣品，那赶的上手绣绣品。

可是，它的价格便宜，就冲击市场。那时厂里的销售都不景气。对手绣被面枕套也不像以前那样热衷。还说又土又贵。”

林蔓蓓说：“你们可以提出改革呀。”

“改，领导又派我们去南方学习机绣。”吕师傅说，“这机绣学习起来倒不难，会踩缝纫机就行。我们学习了三个月就回来了，是缝纫机机绣。

我们回来后，先带厂里会踩缝纫机的职工学习。半个月吧，简单的针法基本也都会了，厂里就上机绣，这机绣一出来，开始是产销两旺。

领导们也头脑发热，号召职工们都学习踩缝纫机。又开了一个车间。机绣快，产品就积压了。”

林蔓蓓说：“改革是在前进中不断进行的。”

“是的，那时南方又出来了大型自动机绣机，就像织布一样。这边送布进去，那边出来就是以绣好的面料了。

而且，这种布料市场上很好销。我也写了改革方案报告。”吕师傅笑说，“那时年轻，一头热血。

领导看了后，对我说，先把库存卖完了，我们再谈改革。我们全厂职工都上街卖库存绣品。

那时，也就是十多年前，你应该也记得。滨岛大街小巷都是卖绣品的。被面、被套、枕头、电视机罩、洗衣机罩等等一些。”

林蔓蓓说：“记得。那时我读高中吧。我妈说便宜，品种也齐全，还买了好多绣花被面，说是以后我结婚做嫁妆。现在都还在用。也不知道那时我妈他们是怎么想的，时代在进步，这些东西会过时的呀。”

吕师傅说：“是的。好多人也这样的买过。这样，厂里又要死不活的撑了两年。我们没迎来改革兴厂，接到通知绣花厂改制。

我妈退休，我们职工买断了工龄，也下岗失业了。绣花厂原来的厂区现在是住宅小区。”

林蔓蓓问：“那你是怎么进的‘林氏服饰’。”

“那时我也结婚有孩子了。”吕师傅吃完收拾着他的纸袋，“孩子他妈还在工厂上班。孩子还得上学。可是，我一个大男人不能让老婆养着吧。

做生意我也没有那个头脑，打临工又放不下脸面。我就租了个店面，摆上一台缝纫机。给大家缝缝补补。

也给别人的衣服裤子改短放长，不管怎么样，我也是个小老板。嘿嘿。一个月下来，除去水电房租，也有个两千左右。我们下岗职工国家有政策，三年不收各种税费。”

“好像是的。”林蔓蓓也吃好了，她也收拾一下她的食袋。把铺着废纸张，一起了包了起来，放到外面的垃圾桶。

吕师傅喝了一口自己带的水，放松一下，在制作间走走。

林蔓蓓也喝了一口水，她也走一下活动活动。

吕师傅说：“有一天，是个星期六吧。林董事长，是老林董事长。他与林老夫人一起到朋友那里去吃喜酒去，他的衬衣不知道怎么被划破了。

他就到我小店来，问我可不可以补？我看了一下，说可以。他就把衬衣脱了下来，穿着背心坐在那里等。马上就到吃喜酒的时间了，要回家换一件也来不及。林老夫人还说到对面超市买一件。我说不用买，马上就好。”

“吕师傅你怎么做？”

“我就马上拿一个小小的绣花绷子，把破的那地方给绷了起来，把破面给修平。我就织补，二十几分钟就完成，而且一点痕迹都没有。当时林老夫人看到了还说我是变魔术。”

“哈哈哈。”林蔓蓓笑。

吕师傅说：“老林董事长看着说好，就穿上。林老夫人给了我五十块钱。我说不要这么多。林老董事长说我的手艺值。他们放下钱就走了。

第二天，林老董事长又来了，他问我一个月收入有多少，我说两千左右。

他说他是‘林氏服饰’的董事长，请我到公司来，一个月给我先开三千，以后再加。

就这样我到了林氏，老董事长成立了刺绣室。

那时‘林氏服饰集团’刚成立，以前叫‘林氏布业股份有限公司’。改‘林氏服饰集团’是接手‘市服装厂’，‘纺织厂’是前些年接手的，林老董事长与林老夫人是卖布起家。改成服饰，是想从纺织到成衣，走产业一条龙。

这个现在你也看到了。就不说了，就说我来的那会儿。”

林蔓蓓认真的听，她可还真不知道林家的发家史。

吕师傅说：“林老董事长接手纺织厂后效益就好了起来。市管轻工企业的领导就希望林老董事长把不景气的市服装厂也接了。

服装厂那时也出现了我们当年绣花厂情况，库存多，销不出去，厂领导还要下达生产任务。

纺织厂与服装厂都是国企，市里与林老董事长是怎么谈的我不知道。我就知道我来的时候，仓库全是积压的服装，厂里有三个月没发工资了。”

林蔓蓓问：“吕师傅，你知道这个情况你后悔了吗？”

吕师傅说：“没有。我看林董事长的人，我相信他能行。市领导也相信，林老董事长可以带着服装厂走出困境。”

“后来呢？”

“我来的那天是星期一。早上照例开董事会，我也参加了，林董事长介绍我与大家认识。也说要成立刺绣室的事。”

“大家一致通过了？”

“有一半的人反对，特别是那些服装厂原来的办公室领导。因为是国企。林家入股，占百分之三十吧。政府的地皮与厂房，占企业百分之三十。

还有百分之四十。一万一股卖给了职工。当然，除了原来的领导，职工没有多少人买，林家就全收了。

听说占了服装厂百分之五十股份，具体我也不大清楚。说到要成立刺绣工作室，以前的厂长就站出来反对。他就说一仓库的服装都卖不出去，还玩什么花样。林老董事问他的意见。他拍着桌子说，要是谁把仓库积压都卖出去了。我这个厂长让他来当。”

“当时有人接话了吗？”

“有。”

“谁？”

“现在的林董事长。林若轩。”

“他那时没多大吧？”

“二十五六岁吧。”

“他是怎么说的？”

“他说，我接，我用两个月的时间销完，把拖欠职工的工资都给发了。”

“服装厂的厂长轻蔑的说，太子巡游列国，别以为自己什么都懂。”

“他为什么这样说。”

“后来我知道，老董事长把他的儿子林若轩，在纺织厂每个部门去工作三到六个月，销售也做了一阵子。”

“是吗？”

“是的。所以那时大家都称他皇褚。”

“哈哈哈。”

“你可别笑，林董事长接了任务后，第二天就去跑市场。到省里服装批发市场调查了解情况。也与老板们谈生意，听说是本省的服装，没有老板愿意与他做生意。

市场里的老板都是从广州那边拿货，有些老店，厂家是直接送货的。”

“那怎么办？”

“有时吧，人还是的有机遇。”

“遇上贵人了？”

“相互吧。”

“怎么说？”

“就是批发市场的老板不愿意与林董事长谈生意。林董事长想自己开个店铺，他就找铺位。”

“找到了？”

“遇见在批发市场后面，一个不当眼铺子里的老板，也是林董事长的发小，就是现在的龚总经理。”

“是吗？龚总经理生意一定不好。”

“是的。”吕师傅说，“我们边工作边说吧。要不我们这工作完不成。”

“好。”林蔓蓓与吕师傅就又开始工作了。